周品世界 | 聖誕節前的政治鬧劇是特朗普2.0的前奏
文/周德武
北京時間12月22日，拜登總統簽署臨時性聯邦開支法案，資金撥付延至明年3月14日為止，從而避免了美國政府聖誕節前關門危機，也讓這場圍繞聯邦開支問題的鬧劇告一段落。
拜登在簽署法案後發表聲明稱：「這項協議代表了一種妥協，這意味着兩黨都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但它拒絕了共和黨人尋求的為億萬富翁減稅的捷徑，並確保政府能夠繼續全力運轉。」
美國聯邦政府的財政年度是從當年的10月1日至第二年的9月30日止。近年來，美國政治極化嚴重，兩黨都會利用預算開支議題展開政治角力。國會於今年9月達成了一項臨時性開支法案，有效性至12月20日，從而刻意跨過11月的大選敏感期。
隨着臨時性開支協議的到期，掌握美國預算大權的眾議院必須趕在12月21日之前再通過一項臨時性開支法案。於是，在共和黨籍議長約翰遜的協調之下，12月17日公布了一份長達1547頁的開支法案，以期為美國政府換屆期間的平穩過渡鋪平道路。此法案包括向巴爾的摩一座垮塌大橋的重建提供聯邦資金、為美國國會議員加薪，外加對中國半導體芯片等行業限制等包羅萬象的條款，被媒體形容為一顆巨大的「聖誕樹」，每個黨派及利益集團都想塞進自己的私貨。
在法案付諸表決前夕，被特朗普任命為政府效率部負責人的馬斯克利用X平台向此草案開炮，在短短的十幾個小時就發了150多條推文，他稱這項法案是「過度開支」，是在「犯罪」，要求議員們投下反對票，否則這些議員下一次應被掃地出門。
特朗普在等待12個小時之後，選擇站在馬斯克一邊，要求約翰遜做出修改，並以威脅的口氣稱，如果他照做，明年1月3日眾議長的連任「就會變得十分容易」。言下之意，如果不聽話，麥卡錫的下場就是前車之鑒。
馬斯克這一非同尋常的舉動，完全打亂了國會議員們的部署安排。離12月21日關門還剩下最後的數十小時，約翰遜不得不按照特朗普的意志提出了B方案，即刪掉了不必要的條款，增加了「解除聯邦債務上限兩年」這一條。
美國輿論認為，特朗普重返白宮的頭等大事是驅逐非法移民、為富人減稅；而要實現這些競選承諾，意味着必須大幅度增加聯邦開支，國會授權的「舉債上限」則成為特朗普施政的重大障礙。特朗普的如意算盤是，在拜登的任上解決這一問題，而不是等到他上任再來解決債務上限這一難題，弄不好還會引發共和黨的內訌。
美國國會自1939年設定「債務上限」以來，已經上調或凍結債務上限達103次，「債務上限」形同虛設，舉債上限不斷被突破，迄今已膨脹至31. 4萬億美元。民主黨不少議員主張解除聯邦債務上限，認為這項條款是「自找麻煩」。但共和黨不少議員一直堅決反對解除這一限制。特朗普的這項提議與民主黨人的想法不謀而合，不自覺地走到了共和黨鷹派的對立面，結果38名共和黨議員在19日的表決中投下反對票，算是對特朗普的一次反叛。如果加上參議院多數黨領袖選舉、蓋茨作為司法部長提名人的拉票失敗，這是特朗普再次當選總統以來在國會山的第三次遇挫。
近年來，美國聯邦政府關門的事經常發生，在特朗普的第一任期，政府關門的鬧劇就持續了一個多月。這幾天，約翰遜一邊與特朗普保持密切溝通，另一方面尋求C方案，在最後關頭不得不刪掉特朗普要求的「解除未來兩年聯邦債務上限」的條款，結果眾議院以366：34的結果通過了此法案；隨即送往參議院表決，並以85：11的結果獲得通過，算是躲過了聯邦政府的關門危機。
杭州靈隱寺有一副對聯：「人生哪能多如意，萬事只求半稱心」。馬斯克經常來中國，不知道他去過沒有，是否從中獲得了一點靈感？儘管特朗普和馬斯克對這個結果有點失望，但完全按照馬斯克的意願行事，估計不少失去工作的人也會很不稱心。馬斯克此次「見好就收」，不忘讚揚約翰遜盡了努力、「做得很好」。看來，馬斯克的哲學思想也在與時俱進。
美國聯邦開支的赤字讓聯邦債務不斷膨脹。至2023年11月，美國國債規模已突破36萬億美元，專家預計，再過10年美國國債規模將達到50萬億美元。馬斯克前不久發推稱，這種狀況是不可持續的，減少浪費和腐敗勢在必行。特朗普被稱為「債務大王」，他本人就是通過舉債發家致富，輪到其治理國家，當然也是花錢大手大腳。在他的第一任期就增加了8萬億美元的國債。一些議員表示，如果未來兩年取消債務上限，等於給特朗普開一張「空白支票」，其後果將是災難性的。
在削減債務問題上，特朗普的想法與馬斯克顯然不一致。馬斯克誇下海口，擬削減兩萬億美元的開支，但美國每年6、7萬億美元的財政支出中，許多是剛性的，60%是強制性支出，主要用於醫療保險、醫療補助和社會保障，大幅度削減這類開支將對美國安全網構成嚴重衝擊，無異於政治自殺。其次，10%的開支用於支付美國的巨額債務利息，這筆錢也是不能動的，否則就會引發災難性的債務違約和市場崩盤；剩下的30%左右預算雖可「自由支配」，但其中大約一半用於國防開支，這一塊費用也是很難削減的。所以馬斯克的政府效率部能為美國每年節約2000億美元，已是了不起了成就。從這個意義上說，特朗普恐怕早已想好了要讓馬斯克當「替罪羊」。
馬斯克在聖誕節前與特朗普聯袂讓美國議員玩心跳，這讓國會山大為不滿。一些議員認為，馬斯克有想法可以提，但不能等到最後一刻。可問題是，特朗普與馬斯克的共性就是製造「抓馬（Drama）」。既然美國選民選擇特朗普當總統，這些混亂則是美國選民必須承受的副產品。而聖誕節前的這出政治鬧劇，只不過是特朗普2.0版的前奏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