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才通透視|赴港求職無着落前途未卜 高才家庭陷兩難
高端人才通行證計劃(高才通計劃)的續簽條件,主要關注申請人在港是否已獲得聘用,或者是否在港開辦或參與任何業務,受養人對香港的貢獻是其次。盧女士與丈夫吳先生同是互聯網的專才,丈夫更是一家知名企業的資深技術員,年薪200萬元人民幣,育有一子,在北京過着中產的優渥生活。去年,兩口子成功申請高才通(A類)計劃來港,作為受養人的盧女士率先成功就業,作為申請人的吳先生卻遲遲未有着落,偏偏續簽時較側重的是他的就業情況,令他們感到很徬徨。他們希望,倘受養人成功求職也應獲加分,否則會削弱他們投入勞動市場的動力。
申請人赴港求職無着落 配偶先「上岸」卻不獲加分
採訪安排在盧女士下班後進行。她細訴自己在香港、深圳兩邊走的生活:「待會完成訪問後我還要過關回深圳,因為我先生在香港還沒有工作,我們住在深圳比較方便。」
去年初,特區政府出台一系列搶人才措施,特別是高才通計劃反響格外熱烈,盧女士身邊有朋友申請成功,令他們萌生移居香港的念頭。
兩口子原本是大學同學,分別來自南北方省份,在北京讀書時相識相戀,畢業後投身社會工作、成家、生子,大半青春歲月都留在北京。不過,丈夫始終希望回到氣候宜人的南方生活,特區政府的高才通計劃正好讓他們有了遷居的動力。去年4月,他們申請成功,可以來港工作居住。
由於吳先生原本任職的公司在深圳設有分部,他遂申請調往深圳工作,其間嘗試在港求職。「行頭」更寬的盧女士則破釜沉舟辭任內地工作,積極在香港的求職網站投簡歷,一個多月就收到數個面試邀請。她選擇了最先提出聘書、位於中環的一間金融機構,「薪資比我在北京略低,但也有4萬多港元,扣除稅款實際收入相差不多,算是可以接受。」
去年6月起,不懂粵語、對香港了解甚少的盧女士開始來港上班。她讚揚香港的包容性強,適應起來沒有太大難度。「在這邊遇到的人都很好,大家都很照顧我。用普通話、英文也能交流。」唯一要注意是兩地對私隱的規定略有不同。她形容,自己對香港的印象仍沉浸在「蜜月期」,一切都很新鮮有趣,想嘗試香港美食、欣賞香港景色,也希望深度融入本地社群。
工作技術含量更高的吳先生的求職路就未如太太順利。由於香港互聯網行業的高端崗位稀缺,吳先生又是在單一領域鑽研,就業面較為狹窄,所投簡歷全都石沉大海。
「並不是他不願意低就,我們都是做技術,具體還是有區別。比如我是做數據建模,平時用Python語言,機會可能更多一些。他不是做這個方向,讓他現在做我的工作,也很難立刻上手。」盧女士解釋。
兩口子擬創業以滿足條件
作為高才通計劃受養人的盧女士在港站穩陣腳,但續簽條件側重於申請人吳先生的就業情況及對香港的貢獻。隨着續簽期限逼近,求職無着落,夫婦倆開始考慮創業,以滿足簽註條件,「只是剛剛有一些想法,我們上周聯繫投資推廣署,還在了解相關政策。」他們相信香港作為國際都會,許多跨國企業在港設有機構分支,其中一定有潛在客戶。
只是理想雖好,要落地創業計劃談何容易?若為續簽而急就章,更可能壞了好事。盧女士形容,兩人處境就像是一個站在糖果櫃枱前的孩童,只差一把開門的鑰匙。
躊躇創業的同時,她更希望政府在審批續簽時,同時考慮受養人就業情況,倘受養人成功求職也應獲加分,否則會削弱他們投入勞動市場的動力。
由於續簽前途未卜,夫婦倆暫將就讀小學的兒子留在北京讓祖父母照顧,「如果撤銷內地學籍,香港這邊又沒辦法留下,小孩讀書難免會受影響。我們離開了北京的朋友圈,也錯過了陪伴孩子成長,確實是努力想要融入香港,但最後能不能留下來,真的很難說。」
合約工轉正遇挫 程序員前途未卜
相比之下,透過高才通計劃申請來港的陳先生,求職過程就順利得多。他找到一份一年制的合約工作,但計劃的相關續證規定是「申請人一般可獲准延長逗留不多於三年,或至其在港的僱傭合約有效期限屆滿,以較短者為準」,而陳先生屬於後者,僅能將逗留期限延長至與其工作合約期限看齊。他坦言,在此情況下令他無法有長遠的家庭及職涯規劃,因為所有計劃都可能因工作合約變化,隨時要「一切推倒重來」。
陳先生祖籍四川,2015年在中山大學畢業後便南下深圳工作,從事程序開發。一年半前,他偶然得悉香港特區政府推出高才通計劃,恰逢深圳工作變動,他選擇申請高才通B類,來到香港尋找新機會。在簽註申請和求職初期,他並未遇到太大困難。在提交高才通申請後一個月左右,就順利獲批來港。
來港後,他全身心投入到尋找工作中,在本港各大求職平台上投遞自己的簡歷。一個月後,他敲定加入最先給他發聘書的公司——一家來自新加坡的跨國銀行,成為該公司App開發的一名程序員。
同樣從事程序開發,相比深圳,陳先生在香港的薪資增長六成以上,達到了4.5萬元港幣,通勤時間也從原來的兩個小時縮短到約半小時。對於在港的現狀,他十分滿意,「我在香港的生活融入得很順利,這裏的生活節奏也非常好。」
倘簽註期屆滿 「會否當我黑工?」
然而,在港順遂的工作與生活並未給他帶來真正的安全感。入職伊始,公司跟他簽訂了一份為期一年的合約。雖然公司承諾他在合約完成後,若滿意其表現可轉為永久性質,然而,這一口頭承諾仍有不確定性,「今年年初,我的經理告訴我,所有合約員工轉永久工的名額都已凍結。」在這種情況下,他不得不與公司再簽一份為期一年的僱傭合約,明年6月屆滿。
陳先生為期兩年的高才通簽註將在明年3月屆滿,根據規定續證會與其在港的僱傭合約有效期限看齊,換言之,他只能將簽註延至明年6月,意味着他的逗留期僅獲得延長3個月。
陳先生言語中透露着沮喪,指簽註期限過短令他無法作長遠規劃,「我可能因為簽註屆滿而沒辦法工作,到時政府會不會當我是黑工?」
孩子學業同受牽連
陳先生孩子的受教育權利也可能受此牽連。他的孩子現時正在西灣河一家幼稚園上學,明年將申請幼稚園K班。不過,如果陳先生無法在下學年開學前持有超過明年9月的簽註,教育局無法給他的孩子核批正式註冊證。
他苦笑道:「一位高才來港,如果連續兩年都獲合約職位,簽註續簽時只能獲得與僱傭合約相符的逗留期限,但如果那位高才獲長工,就可以獲得三年的逗留期限,這是否不公平?」
對特區政府的政策規定,他雖表示理解,但依然希望特區政府可以採用更靈活的政策,留下有助於不足產業短板的人才。
(來源:香港文匯報 記者:唐文、洪澤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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