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論｜球星奧斯卡的去留之間

文/蔣湖

前天（12月4日）晚，在亞冠精英聯賽第六輪上海海港主場對陣韓國光州FC的比賽結束後，海港隊巴西外援奧斯卡（Oscar）對着攝影機鏡頭，流下眼淚。這很可能是他在中國的最後一次出場，一個留下了無數難忘表演的球星，也許就此和中國球迷告別。

本場比賽，奧斯卡一如既往扮演了核心球員的角色。由於包括前鋒武磊在內的多名核心球員缺陣，上半場海港隊一球落後光州。下半場第55分鐘，海港隊後衛魏晨因動作過大被紅牌罰下，10人應戰的海港看似陷入絕境。不過第74分鐘，奧斯卡在禁區內前突時遭對手犯規，主裁判判罰點球（即十二碼，編者註），奧斯卡操刀命中，海港追平比分，最終雙方1比1戰平。

此前11月2日的中超第30輪比賽，上海海港主場5-0大勝，憑此領先第二名1分，第3次贏得中超冠軍。同時還創造了幾項新紀錄：以78分追平中超歷史單賽季最高積分紀錄；以96球打破廣州恒大在2013賽季創造的78球紀錄，以66個淨勝球打破廣州恒大當季創造的60球紀錄。榮譽還在繼續，11月23日2024中國足協杯決賽中，上海海港又以3-1戰勝山東泰山，隊史首奪足協杯冠軍，成為第四支加冕內地「雙冠王」的球隊。

成績的取得當然是俱樂部、教練組和全體隊員的共同努力，但與中場靈魂奧斯卡的穩定發揮不無關係。這位巴西強援自2016年12月從英超轉會而來，大腿級表現早已有目共睹。為海港效力的8年，奧斯卡共出戰了248場比賽，打進77球送出141次助攻，幫海港奪得了3次中超冠軍，1次超級盃冠軍和1次足協杯冠軍。奧斯卡如能留隊，對隊友、中國頂級聯賽歷史進球榜第一人武磊來說，也是利好消息。武磊上賽季打破中超的單賽季進球紀錄，本賽季第四次獲得金球獎，少不了奧斯卡一貫精準的炮彈輸送。

奧斯卡是中超有史以來的最強外援之一。這位1991年出生於巴西聖保羅的天才，20歲即入選國家隊，不到21歲就以2500萬英鎊的轉會費加盟英超豪門切爾西（車路士）。在效力切爾西的4年裏，奧斯卡出場203次，打進38球，為球隊贏得2014-15賽季的英超冠軍和聯賽杯。2014年夏奧斯卡隨國家隊參加了巴西世界盃，在對陣德國的半決賽中，奧斯卡為巴西隊踢進唯一一粒進球。

也許奧斯卡並非中超歷史上知名度最高的外援，2012年6月轉會到上海申花隊的前英超球員、非洲「足球先生」德羅巴·泰比利（Drogba Tébily，杜奧巴），2012年曾成功幫助切爾西隊拿下隊史首座歐聯獎盃（決賽最後的互射十二碼，德羅巴最後一個出場，鎮定射入奠定勝局的一球，成為球隊英雄）。他在中國的成就也許比不上他的幾位同胞如保利尼奧（保連奴）、高拉特等，這些巴西球星曾幫助廣州恒大隊在2013、2015年兩奪亞冠，登頂中國球會在亞洲賽場的最高峰。保利尼奧更憑傑出表現從廣州恒大轉會巴塞羅那隊成為正牌後衛，和美斯同場效力。

和以上球員相比，奧斯卡的特別處，是在以25歲的正當打之年加盟中超並效力8年，可說是把自己的黃金年代都給了中超聯賽，特別是在內地聯賽結束金元足球、回歸平民足球階段後，大牌球員都紛紛離開中國球場，奧斯卡是留在了最後、碩果僅存的一位。

奧斯卡在賽後採訪時說：「我會試着和俱樂部談談，我會嘗試留下，每個人都知道我愛這個俱樂部，但這不取決於我。」奧斯卡的話中透露出複雜情緒，既有對球隊的眷戀和情誼，對攜家人繼續在上海生活的適應和喜愛，也有對未來不確定性的無奈。球迷也對這位頂級球星的落淚感同身受，希望奧斯卡能夠繼續留隊效力，甚至在海港退役。

不過，奧斯卡的離隊應該正進入倒計時。在中國足協嚴格限制球員薪資的大背景下，奧斯卡的續約問題其實異常棘手。奧斯卡與海港隊簽訂的上一份合同，據稱年薪高達2400萬歐元。按照限薪令，奧斯卡再續約海港隊，最高年薪只能是稅前300萬美元。落差如此之大，換做誰都難以接受，何況還有其他球會在追求奧斯卡。不要拿道德感去綁架外援，留還是不留，完全是球員的個人選擇。奧斯卡的表現有目共睹，對得起自己的薪水。

不過，對中國足球來說，對此奧斯卡在中國最後的謝幕之作，亦應有所反思。這場告別，不僅僅是一個球星的離開，更像是一個特殊時代的落幕，一個金元足球時代的結束。外援的精彩表現固然令人難忘，球迷們也得到了短暫快樂，可是中超水平並非有顯著提升，國足國際比賽成績反而持續跌落，一場誇張的金錢體育遊戲在喧囂繁華了十多年後，反以這一落寞方式收場，實在令人難堪。追根溯源，中國足球還是應該回歸規律、回歸本質，培養本土球員，從青訓做起。期待中國足球未來崛起，奧斯卡的離開，或是新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