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東西》:把「主義」去掉 女性本就可以是主角
文/妙妙
最近,《好東西》這部電影在內地爆火,點映後在網絡平台開出9.1高分,筆者身邊朋友也是好評不斷,所以筆者特意北上深圳看了這部電影。
很驚喜,這部電影沒有繁複的說教,只是坦誠地講述幾位性格迥異女性的故事——單親媽媽兼前調查記者王鐵梅、敏感細膩的小孩兒王茉莉、情感路上不太順利且有點戀愛腦的樂隊主唱小葉;還有幾位男性角色,分別是「前夫」、「小馬」、「小胡」。在這部電影裏,男性角色大都被弱化為簡稱,作為「綠葉」成為女性視角敘事的一部分。女性擺脫「第二性」——作為「他者」敘事的常態,真正成為電影的主角。
這是一種突破,但對導演來說,看似「女權」的電影並非為了和「父權」針鋒相對,引起性別對立爭端——「我不要打拳」,導演曾多次在採訪中提到。電影從女性角度講述故事,呈現女性生活、女性困境、女性追求的自由以及女性的話語和思考,其實這本就應該視作常態——男女等同,以主體姿態呈現女性群像,而非為了對抗父權。
正因如此,電影沒有怨氣、戾氣,倒多了一些讓人共情的生活氣。電影中有一段蒙太奇表達令人印象深刻。小孩兒王茉莉對架子鼓產生興趣,樂隊主唱小葉帶着她來到工作室,給她戴上耳機讓她猜聲音,隨着聲音播放——狂風暴雨、海浪、沸騰的岩漿…一連串浪漫的想像和猜測,穿插着茉莉媽媽日常洗碗、煲粥、吸塵器拖地的畫面…茉莉腦海中無數美麗的想像其實是王鐵梅作為單親媽媽的日常。幾十秒的畫面,不需要額外台詞,已經讓人感受到女性身上的枷鎖。
此外,電影還將女性日常中承受的「羞恥」放在枱面上講。小葉晚上回家被陌生男子跟蹤,王鐵梅碰巧路過,二話不說踩着代步車沖到前面,「怎麼,你倆認識嗎?」男人嚇得慌忙逃走,王鐵梅緊追不捨,也讓男人體會了一把被跟蹤的滋味。
小葉初來月經弄髒沙發被母親責罵,這成為她的一個創傷,以致於之後她通過吃藥讓自己避免月經到來。面對這種「羞恥」,小孩兒王茉莉挑破:「世界上一半的人都流血,血又不是屎,為什麼是髒的?」如果說成年人擅長幻想,那小孩子就是現實的哲學家,不諳世事卻能看破成人看不到的真理。
後來,王茉莉登上舞台表演架子鼓,王鐵梅和小葉跟在身後「保駕護航」。看似大人保護小孩,但邁向舞台的走位卻像小孩兒茉莉帶領當代女性在一排排男性的目光注視中,走上一條截然不同的路,開啟女性生存的新紀元。
看到這個畫面覺得是一個皆大歡喜的結局,不過電影到這裏還沒結束。
王茉莉的表演很成功,閃過她曾經只能在台下做觀眾的畫面。不過她卻說:「打鼓對我來說只是完成一項任務,我並沒有想像中開心。在台下做觀眾其實也挺好的,我可以打鼓、可以打拳,可以做很多事,不過我如今最愛的是讀書和寫作。」
打鼓為她獲得掌聲歡呼,也讓她擺脫作為觀眾——常人看來低人一等的角色。不過,無論打鼓能帶來什麼,因為我不喜歡,所以我可以隨時選擇退出,在王茉莉看來,自己的選擇不需要通過與他人對比才能彰顯價值,選擇是為了聽從內心真正的聲音。
話題又回到這裏,男人或者女人,前提都是作為一個個平等的「人」而存在,千百年來男女性別不平等造成女性自我表達成為稀缺。是時候建立一種新的規則了,而王茉莉——這位坦誠面對自己內心,勇敢追求自己的選擇的小孩兒,相信這樣的新一代會締造女性不同凡響的將來,正如電影台詞說的那樣:「我們不玩兒這個遊戲了,我們創造一個新的遊戲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