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評四方｜開展「文化回歸」討論 澄清概念避免誤解
文/關品方
最近筆者和一群關心香港特區政經前途的有識之士聚會，談到近期國內外形勢變化，免不了觸及文化問題。座中有人提出，香港特區的文化就是商業文化或「中環價值」：尊重合約，堅持習慣法，大市場小政府，積極不干預，讓新古典經濟學的自由主義充分發揮。此言一出，好像一下子退到1997年之前，舉座皆驚，一時無言以對。筆者婉轉回應：其實香港特區回歸祖國，除了主權和治權回歸之外，還要文化回歸和人心回歸。什麼是文化回歸？應該是政治文化、經濟文化和社會文化三方面理念的中西文化優勢互補，應該回歸到民族立場、國家觀點和民本方法。文化回歸應該是中西文化互動共融、文明互鑒、擇優捨劣和取長補短。97年前的一套，如果不與時俱進，那就好像百年前五四運動初期揚西抑中、貶中褒西的思維。
「97之前的就是好」的說法，只不過表達起來較為隱晦、收斂和含蓄，沒有乾脆宣示懷舊「戀殖」那麼離譜而已。以商業文化或「中環價值」來概括文化，是貶低了文化回歸的重要性；那是極端狹窄的看法，客觀上肯定現時香港特區政府在文化領域的做法，認為並無不妥、無須改善。這觀點儘管不值一哂，但不表示無須嚴詞駁斥。
香港特區的文化回歸，涉及怎樣重拾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從厚重的沉澱中攝取精髓活化運用，以符合新時代中國建立文化自信的要求，發揮香港特區作為國際文化交流中心、中西文明互鑒的作用。我們既需要導入西方優秀文化的特色，更需要煥發中華傳統文化、嶺南地域文化和香港特區文化的本色。
今天只着重談論中華傳統文化。從儒道墨法的共同優點，探討究竟應該怎樣深度理解中華文化的精髓。道家創始人是老子（大約公元前540年），儒家創始人是孔子（大約公元前520年），墨家代表人是墨子（大約公元前433年），法家代表人是商鞅（大約公元前364年），都在春秋時期。他們的第二代繼承人分別是孟子、莊子、荀子和韓非子。儒道墨法四家學說產生的歷史時期不同，代表了不同社會集團的利益，呈現出不同的特點。總的來說，是論述人與自然的關係（道家），人與人的關係（儒家），人與社會的關係（墨家），以及解決社會矛盾的方法（法家）。這裏面包含治國思想、經濟思想、社會狀況分析、政權職能，以及人作為社會人的價值取向。
道家崇尚治虛守靜，無為而治，不是不作為，實質是治無不為。儒家崇尚以禮樂教化來建立社會秩序，藉此完善國家治理的體制，各安其所，和諧發展。儒和道的思想共通之處是以曲求伸，以弱勝強，以柔克剛，充滿辯證關係的邏輯思維；為了發揮自己的優勢，窮則變、變則通、通則久；讓中華文化得以源遠流長、承先啟後、繼往開來，不斷發展。經濟建設方面，要求國強、均富、裕民。核心思想是以人為本，通過民本主義，解決人與大自然的關係，社會上的人際關係和人和自我心靈的關係。
中華文化有六藝文化、人倫文化、仁愛文化、自然文化和生活文化，體現在政治、經濟和社會各方面，包括道德、知識、智慧、文采、典章、制度、禮樂和教育。以上這些理論概念，在實踐的過程中，和現實情況互動調整後，近6000年來，形成中華文化獨特的精神信念和價值意識，對天/地/人/物/我這五個方面的關係，有深刻的系統性構思和論述。天下一家，中華一人，和平共處，世界大同。這些文化理念，不是筆者短短一篇文章能夠充分表達，以後有機會再詳細解說。
筆者近日到過道家的雲泉仙館（新界粉嶺）參訪。簡單地說，中華文化不就是勤修仁義禮智信、常行溫良恭儉讓？不就是兼善天下，濟世度人？例如在投資銀行領域的潮頭之上，包括生成人工智能和數字人民幣倡議，香港特區的所謂商業文化，豈不只是中華優良文化之內一個組成部分而已？香港特區的文化回歸，不只是三言兩語，而是要從長計議，不是所謂「中環價值」就可以簡單概括。文化回歸，茲事體大，期望香港特區政府的文化體育及旅遊局在有關引領文化回歸、建立文化自信、推動文化產業建設、發揮香港作為中西文化交流中心作用等方面，及時提出有深度的策略構思，及時對西九文化區內（例如M+）等項目和各博物館的內容及論述進行深刻檢討。亡羊補牢，從頭再來，未為晚也。
相關閱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