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視雜談｜萬里千尋：探尋張大千行萬里心路歷程

文化 2023.12.21 12:12:35

文/鳳池

《萬里千尋》這部記錄影片講述了張大千1949年離開中國後的一些經歷，而這段經歷是國人並不了解的，因此甚爲珍貴。導演用了12年的時間在張大千走過的世界各個角落，尋訪他留下的蛛絲馬跡，填補了諸多我們對這位畫家生平所知的空白。影片大致涉及三個主要内容：張大千爲何選擇前往阿根廷居住；西洋畫和傳統中國畫在他之後作品中相互影響下產生的改變；以及他在中國及世界繪畫藝術歷史中的地位。

影片用了尋找桃花源做爲張大千先生移民阿根廷的解釋，遠離大都市的安第斯山脈下的門多薩（Mendoza）和張大千四川老家有些相像。或許這只是導演的期望，理性而言沒人會選擇移民去一個完全陌生及偏遠的小鎮，既難以生存（沒有工作機會）也無法獲得交往（不同文化、思想、生活方式的交集），但南美洲卻是某一類人的理想遷居地，那就是希望能夠隱姓埋名又不缺錢的人。和張大千四川老家有些相像的地方有很多，包括他去過的德國萊茵河地區。若大千先生着意中西繪畫的互相學習和交流，無疑歐洲是最好的選擇。桃花源只是西方人的解讀，覺得西方才是畫家心目中理想的桃花源。雖然大千先生有「且喜移家深復深，長松拂日柳重陰」，但「世已無桃園，扁舟欲何往？不與世沉浮，豈隨波下上」才是他真實合理的想法。

中國繪畫在70年代末至90年代初對潑墨畫有過一陣子的爭議，那時正值中國開放，西方各類藝術紛至踏來，這一個時期是對中國傳統藝術一次大的衝擊，或者說是中國藝術界面對如此豐富的現代元素的一次學習機會，當然也不乏迷茫。繪畫也同樣，同時期的作品充滿了各種新的嘗試，也湧現出許多新派畫家。印象中，張大千先生并非其中，而是更後期的范曾（中國内地）和劉國松（中國台灣）等爲代表。最大的爭議其實就在潑墨畫掩蓋了中國畫最引以爲傲的筆觸綫條，并非在繪畫的創新與否，但無論如何都不影響新派畫家們成爲中國繪畫大師。張大千先生其實一直是被視爲兼具舊派和新派完美技巧的中國畫大家，不知他後半生蹤跡是實，但低估他則難以苟同。

時任國民政府教育部駐聯合國科教文組參事郭有守對張大千的作品被西方認識居功至偉。沒有他，大千先生估計真的要流浪於南美洲了。正所謂：問東君，誰做主，花落花開不到都由汝⋯⋯忍淚無言揮手去，水遠山長，沒個安排處。影片的主觀解讀過於强烈，雖然這在紀錄片也是人之常情，尤其是對名人，但瑕不掩瑜，影片中張大千先生對中國繪畫發展的認識是非常準確的：繼承傳統是對的，不守規矩是對的，因爲不能死守，中國畫還是要變。我想，這也應該是影片的點睛之處。

（作者為資深影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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