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品世界｜把特朗普送進大牢沒那麼容易

文/周德武

在美國246年的歷史中，總統被暗殺的有好幾位，但從來沒有一個總統坐過牢，倒並不是因為歷屆總統在任上沒有犯法，而是美國形成了一個不成文的規定，刑不上總統，以此維護美國所謂民主制度的「高大形象」。但這個潛規則似乎正面臨突破的臨界點，這究竟是時代的進步還是倒退，抑或是黨爭的需要，法律與政治學家們的解讀也是見仁見智。

特朗普雖離開白宮2年零7個月，但他從來沒有離開過美國的政治中心，更沒有從人們的視線中淡出。特朗普的海湖莊園被聯邦調查局「被抄家」，更是將這位前總統推到了風口浪尖，兩黨惡鬥的政治風暴山雨欲來。

離11月的中期選舉只有3個月，兩黨的初選早就在今春陸續展開。特朗普表現得格外活躍，自己欽點的共和黨議員初選「候選人」大多如願以償地進入到11月的決賽場，特朗普的「金手指」依然發揮着 「點石成金」的效應，讓共和黨的各路人馬不得不對特朗普敬畏三分，至少不願與之對着幹。

8月8日，聯邦調查局特工雖然只從海湖莊園帶走了12個箱子，但帶來的衝擊波卻是巨大的。畢竟特朗普是前總統，聯邦調查局對之其住宅進行搜查，這在美國歷史上還是第一次。輿論分析認為，聯邦調查局能夠對一個前總統進行搜查，必須獲得法官簽發的搜查令，顯然這不是一個簡單的事情。首先聯邦調查局要向法官表明，採取這樣的行動有充分的事實依據，且可能搜集到新的犯罪證據；其次，搜查令必須得到聯邦調查局局長和司法部長的同意，想必他們已經對此事件所產生的後果做了充分評估，不會魯莽行事。值得注意的是，聯邦調查局局長克里斯托弗·雷是由特朗普任命的，而司法部長加蘭則由拜登提名，雷站到了特朗普的對立面，想必也有難言的苦衷。白宮發言人稱拜登並不知情，有撇清此事之意，但對特朗普進行刑事調查，也是拜登樂意看到的。

特朗普「被抄家」，讓特朗普的前核心幕僚及支持者們如坐針氈，大有兔死狐悲的感覺，一些要擺出魚死網破的架勢，與民主黨大幹一場。共和黨的大佬們紛紛在第一時間站到特朗普一邊，特朗普也順勢號召選民們用選票表達對民主黨政府的不滿。前副總統彭斯要求司法部長對這次行動的理由迅速向全國人民作出解釋；眾議院少數黨領袖麥卡錫對加蘭發出警告：一旦共和黨獲得眾議院的多數，將啟動對加蘭的調查，「從現在開始，你必須對自己的一言一行格外小心」；佛羅里達州州長德桑蒂斯也迅速表達立場，稱這次行動是「司法武器化的升級」。海湖莊園門外也有一批特朗普的支持者，號召在全國掀起更大的抗議浪潮。

無論民主黨如何解釋，對特朗普別墅的搜查還是被貼上「政治迫害」的標籤，特朗普更是把自己打造成「受害者」的形象，猛打悲情牌，以博得支持者的同情。

特朗普被抄家，成為中期選舉的一把雙刃劍。特朗普會不會借勢立即宣布參加2024年大選成了一大問號，也讓共和黨大佬捏了一把汗。美國6月份的通貨膨脹率高達9.1%，民眾對民主黨的不滿從拜登38%的低支持率中略見一斑，所以共和黨志在必得。但特朗普急於重出江湖的衝動，會不會變成選舉的攪局者，也是共和黨的一大疑問。特朗普9日在自己的社交媒體平台Truth Social發布一段片長3分多鐘的競選廣告短片，對民主黨及拜登政府大加撻伐。他稱，「沒有我們不能攀爬的山脈，沒有我們無法征服的山峰，也沒有我們無法完成的挑戰」，「我們不會屈服，我們堅不可摧，我們不會讓步。」這不由得讓我想起一個流行的廣告詞：「山高人為峰」。看來，任何時候都不能低估特朗普東山再起的決心、意志和能量。

民主黨巴不得特朗普此時「揭竿而起」，這樣有可能把這場中期選舉變成「對特朗普的公投」，或許可以重演2021年佐治亞州聯邦參議員補選、共和黨滿盤皆輸的一幕。最近，民主黨在國會立法進程中頗有斬獲。8月9日拜登簽署了《芯片法案》，撥出530多億美元專款，專門用於美國芯片研發、生產及補貼，矛頭直指中國。而《重建美國更好未來》（BBB）的社會福利及氣候變化法案，經過多輪談判後，終於以《反通貨膨脹法案》面目拋出，有望本周在眾議院通過，拜登下周簽署是大概率的事。這個法案是拜登夢寐以求的，但因黨內分歧被長期擱淺，這次能夠起死回生，是西弗吉尼亞聯邦參議員曼欽妥協的結果，讓拜登大喜過望；加上在墮胎權問題上，拜登簽發了總統行政令，在保留廣大婦女身體選擇權方面表現積極，這些都給民主黨打了數針強心劑。

《反通貨膨脹法》在參院的表決結果是50: 50，有副總統兼參議院議長哈里斯的關鍵一票，才得以涉險過關。共和黨沒有一個支持反通貨膨脹法，足見美國政治已深陷逢對方必反的偏執狂狀態。美國兩黨互為敵人的現象在美國歷史上也是絕無僅有的。

聯邦調查局對海湖莊園的搜查表明，兩黨的政治攤牌即將到來，對特朗普的法律戰可能也準備收網了。不過，一些選舉專家指出，特朗普官司纏身是不爭的事實，但要剝奪特朗普的競選總統資格並非易事。誰能當總統的資格審查權不在國會，而在最高法院，國會只有彈劾權。從目前高院的黨派人員構成看，官司若打到那裏，估計也不會做出不利於特朗普的判決。當然，以戴罪之身投入美國2024年大選，恐怕也是美國選民聞所未聞的，他們在見證歷史的同時，也在考驗其承受力和政治智慧。特朗普「被抄家」不僅反映了兩黨宮鬥的升級，也給共和黨內部帶來新的難題。種種跡象表明，特朗普參加2024年大選是最好的自保方式，留給這位前總統的空間和時間均不多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作者為大公報副總編輯　來源：「公評世界」微信公眾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