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青獎講座｜如何寫出好文章

文/曹順祥

「如何寫出」即怎樣寫作，指寫作的過程和方法；「好文章」是指能從評分者(例如學校老師、考評局評卷教師)手上獲得較高的評級或分數。歷來認為「作文無定法」，因此，教無定法，學無定法，應尋找方法的可行性。進而提出：必須弄清「作文」和「創作」的分別。作文都有指定的題目或情境，學生必須按題目要求寫作，否則離題。而創作則一般沒有任何限制，可以自由發揮的空間更大。

傳統上，習慣將文章分為記敘、描寫、抒情、說明、議論等，並不清晰。應該分為「感性散文」和「知性散文」兩大類，並以古代的太極圖為例，說明將作文一分為二的好處：第一類是「感性散文」，已兼容了記敘、描寫、抒情，三者很難截然劃分，而且互有關聯。第二類是「知性散文」，它的內涵十分豐富，包括「知識」和「見解」。「知性散文」固然可以有議論，但一些思考人生哲理的文章，如梁實秋的散文，多用比喻、反語、諷刺、襯托等手法，屬於「動於內」的反思；而魯迅的文章，更多是評論社會、文化、歷史，是「形於外」的議論，二者都需要分辨清楚。

具體說，「感性散文」以情動人，「知性散文」以理服人。由於學生時間有限，若根據自己的性情、能力和長處，選擇其中一類為目標，成效會更高。

學生在作文拿不到高分，當中的關鍵可能是對評分標準的掌握不足，並且不知道如何才能達到或接近這些要求和標準。以唐代考詩賦，宋代考「四書」，明清考八股文為例，說明作文的能力內涵遠比想像中複雜，遂提出以下建議：多讀、多寫、觀摩同學佳作，閱讀名家名篇，找出自己的不足、弱項，改善，優化自己的強項，觀摩優秀範文或歷年五星級作文等，以提高作文水平。

根據考評局《考試規則及評核大綱》，指出卷二名為「寫作能力」：「本卷主要考核考生構思、表達、創作等能力。」其中「創作」一詞，指容許考生毋須全部真實，「設題方式或命題，或指定情境，並提供選擇。」指出了設題的方式，並可以選擇適合自己的題目作答。考評局「一般評分原則」中，內容40分，表達30分，結構20分，標點字體10分，錯別字3分。同學應留意，這只是評分原則，它的內涵並未具體說明。當中並未提及「文體」如記敘、抒情、論說；也未提及「文類」，如小說、散文。換言之，考生只要不是創作詩歌，其實不妨有小說元素。由此，建議學生細讀考評局每年一本的《考試報告》中的「評分參考」，及有關等級的網上「示例」解說，以期更貼近評分標準。

構思的第一步是「立意」。文章的立意分為：因事而立意，如遺失手機；因情而立意，如必要的沉默；因景而立意，如熱鬧過後，我感到失落；因理而立意，如足印、談知己。

立意是指作者「有話要說」。而需要構思成文時，就是「話怎樣說」。立意通常來自作者生平獨特的經歷，以及身處當時的社會文化背景。而為了充分表達主題，作者需要「選材」；為了提升表達效果，作者需要「組織」文段，包括層次、結構、呼應、首尾段等。最後，是語言文字、修辭技巧的安排等，令文章更能吸引讀者。

從作文的角度看，結構層次上，須創作出一個合乎情理的故事。《神雕俠侶》和2014年閱讀卷〈第九味〉為例，要處理好事件與事件之間的關係，如因果關係，順敘關係等等。一般以主角+配角為要素，發展出「故事線」來。故事裏面幾個主要成分：事件、角色、環境。角色主要考慮角色的身分、種類、性格、特點、遭遇等。在人物及性格分類上，不能只模糊地分為好人和壞人兩類，而應具體突出人物性格特徵，人物描寫才算成功。小說中的人物遠比我們日常生活中的複雜，同學應多閱讀名篇、多觀察生活中的人事物，才能把人物、事件寫得深刻細膩。

另一個經常被忽略的是環境。因為當環境轉變，故事的發展也會產生轉化，文章的重心也隨之轉移。因此，環境可以影響文章結構、脈絡、層次，文章的起、承、轉、合，也配合而發生變化，必須加倍重視。環境的基本成分有時間和空間。時間可分為「時代」(古代、現代)；「時分」(早、午、晚)兩個主要概念。空間則有大空間，如郊野、大海、操場；小空間，如課室一角等。也有現實空間、虛擬空間之分別，後者如〈夢中的父親〉。

文章的構成，主要是五大元素：人、事、景、情、理。五大元素以人為中心，因為事、景、情、理，都難免與人物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此外，「考試規則及評核大綱」標明：中國語文科《評核目標》主要評核學生：1文學、文化素養和品德情意；2對家庭、國家和世界的責任意識。考生須不斷提升對文學、文化的認知，以及對責任意識的理解，否則難以取得較高分數。在「情」的分類上，親情是最主要的。由親情推而廣之，乃重視故鄉之情；身邊的老師、朋友之情；進而是家國之情、天地萬物之情。這些都是寫作重要內涵，不可忽略。

《孫子兵法‧謀攻》中：「知彼知己，百戰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勝一負；不知彼不知己，每戰必殆。」如果無實力，當然考不好；有實力，無對焦考試，也考不好。又引用杜甫〈江漢〉詩：「古來存老馬，不必取長途。」自古以來養老馬，不是爲了取其體力，而是善用牠的智力。學生作文必須以「智取」。

最後，以「藏寶圖」為喻：即使有了方向、路線，學生仍須要按圖索驥，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因為沒有人可以馬上成為作文高手，但當知道了方向，只要朝著正確方向努力，任何人都可以達成目標。

（作者曾執教於香港教育學院中文學系，曾任中學前中文科科主任二十年）